《常青藤》诗刊第四期(2006年12月)
于耀江
晚报消息
一条晚报的消息先入为主
把晚餐的胃口吊在树上
风抽来抽去 她在厨房里忙碌不停
素食主义者的手伸进水中
没有把鱼捉在砧板之上 进行谋杀
流血 或细心地取出内脏
晚报的消息还在报道之中
朝着河边出事的地点进行描写
口气越来越恐怖 像刚死去的鱼
腮鼓动着 尾巴偶然拍击出
幻觉水面上一朵宁静的浪花
黄昏慢慢临近 一栋
新居的201室 男人的脸继续
在晚报消息的氛围里模糊不清
女人却身影苗条
沾满油香和洋葱气味
黑暗从四个屋角包围而来
坐在雨夜 黑暗一下子
从四个屋角的方向包围而来
托盘 水果刀 两只苹果 从物质的细节中
脱颖而出 就继续在静物一词中听雨
模糊成塞尚油画中几种不同的颜色
而黑暗与停电无关 与欠费催款单叠成
纸船无关 灯泡的灯芯乌丝烧断了
一根细小的神经出现窒息和死亡
停顿片刻 摸索片刻 一只用旧的打火机
照亮
有可能活成今后风格的脸
却忽略我禁止喝酒的肝病区
及附近的胆囊
送一个人离开城市
送一个人 离开城市 也许
是希望城市少一个你所熟悉的人
少一张谈话中模糊的脸 眼镜片折射
北纬４５度 另一个洼地城市种植的水稻
和溅满泥浆的哲学 已经开始抽穗
所以平面站台没有凹下去的深度 只是
一个人送走一个人 一个人
被扔在原来的位置上 身后的集装箱庞大
像阴影里的赃物 你像发现赃物的猫
表情复杂 兼而庆幸 而火车刚刚启动
两节车厢连接处的脸就一闪而过
我们的梦
不敲朋友的房门
只能在他的房门外面 等他睡醒
这个过程的一根电话线
从大街上穿过来
漫长 如同一个口吃者的语速
让我在阳光下变老
而从房门的紧闭到开启
我是多么尊重友情
又厌烦时间 等待中
总共有3只蝴蝶飞过眼前
它们伪装成花朵
或花朵的梦 飞过这栋楼的顶层
朋友常梦见上面的瓦
常讲给我听 然后我也梦见
在更低的现实中活着
或活得比现实更低
我们的梦 就在这样的高度上
像瓦片一样闪耀
许多根钉子躺在那
四周的墙壁雪白
不忍心 把一根钉子钉在上面
不像已经搬空的旧屋子
钉上的钉子 拔掉的钉子
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它们深一点 浅一点
都留在旧屋子的墙壁上
变成记忆 而新屋子
让我缩手缩脚 许多想法不能实现
许多根钉子躺在那
连空气都不能扎痛
我守着窗子 想起旧屋子已空
就这么守下去 以及抽烟
还能生出许多往事
『作者简介』于耀江，吉林省梨树县人。吉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毕业。已出版诗集《末之花》、《于耀江抒情诗选》、《个人风景》，散文随笔集《青青木栅栏》，《诗人与情人》。结集各种版本30余种。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文学创作中心聘任制作家、四平市作家协会主席、《大平原》杂志社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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