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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藤》诗刊创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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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出了彻夜难眠的思想

 

 

俑,古代殉葬的偶像。

《现代汉语词典》,代题记

 

    19851986”,徐敬亚先生曾经这样写道,“官方艺术的纯洁在几经打扫后得到了保证:某些带有鱼腥气的句子们被驱赶着游回了它们暗中的大海”。徐敬亚指的是八十年代前期朦胧诗大论争的结束与结果。1985-1986,中国朦胧诗人阵营开始了严重的分化:逃逸、妥协或者沉默。曾经以《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雪白的墙》等篇享誉大江南北的杰出诗人梁小斌,也正是在此前后突然从人们充满期待的视野里消失。多年以后,在某学院的课堂上,一位我所尊敬的老师在讲完朦胧诗后说,“至于梁小斌,多年来游戏江湖,早已无所作为”;其后,我一直认为梁小斌的写作是一种青春期写作,在江郎才尽之后,他选择了停止写作的方式来保持他固有的文化形象。现在,当叶匡政先生给我寄来《梁小斌笔记(1986—1990):独自成俑》一书,我才充满愧疚地意识到:十五年漫长而坚忍的沉默正是梁小斌作为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和诗人的最大保证,--他仅仅是沉默而已啊,并没有蜕化、改变或者停止,“他认为他有几次似乎已经开始结冰了,但他始终没有完成,他迄今仍是汹涌奔流的江河”。

    一个诗人曾经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年他只身漫游西南边陲,在走到二郎山顶时,他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了一个雪人,然后祈祷给予这雪人以寒冷,因为只有寒冷才会使它永存。湮没市井十五年,对热闹场之外的梁小斌而言,不正意味着寒冷和更加寒冷吗?他被认定为不合格的工人、不适宜的编辑和无作为的作家,先后被工厂、电台和文学院除名或拒之门外,所以他写道,“我被排斥在一切人的生活之外”,“精神生活完全堆积在那个紧闭的大门之外,他们早已把我看透”。一个野生思想家得以确立的基本前提已经让梁小斌再也无法拒绝:他成了一个体制外的人,没有组织和上级的人,不需要定期开会的人,秩序边缘的人,没有话语权也无人倾听的人,被忽视的人;“大门”内的大人先生们所忘记了的,继续的诗人。海德格尔曾经说过,“诗歌与哲学是近邻”,郑敏先生则引申说,“哲学是一盏夜行灯,诗歌、音乐、艺术是我的身体的寓所”。当一个诗人不得不选择停止歌唱,放弃“寓所”,“夜行灯”就成为必要。梁小斌说,“让我叙述”,一个思想者就诞生了。我从不认为真正的思想者会从学院中产生,学院是一种让“我”变成“他”的地方,它只能批量生产“思想家学家”。真正的思想者在市井之内,在重重叠叠的生活之中,他总是在努力摆脱成为一个思想者的可能,像摆脱一条陌生的狗,当他双腿发软、气喘吁吁,才不得不英勇地承认自己的失败,像一只凤凰,唱着哀歌,无可奈何地跌落在香木搭成的火焰之中。

    梁小斌几乎能从任何地方开始自己的思想:滚到脚下的球、地洞、冬青树、布告、丢失的钢笔、丑陋的饼干、毛豆以及孩子的尿片。他总是从对生活细节的精雕细刻开始,“辅导员的拳头向我的眼球袭来,拳头撞击在我的面容上,之后就离开了”。梁小斌这种迷人的小说家气质让我暗吃一惊。多年以来,我一直认为在朦胧诗人中,梁小斌抒情诗的纯粹与舒展无人能及。现在我发现,他甚至对小便的弧度也有耐心的陈述。他已经深入了日常生活,成为内部的刺探者和泄密者。他把我们置于再熟稔不过的日常生活语境之中,却只让我们谛听他一个人的发现,这些发现凌厉、真实、刻骨、深邃而又出人意料。他的语言是克制的,常常是言有尽而意无穷,充满一种禅意。由此可以看出,对梁小斌而言,整个世界都仅仅是一种饲料而已,他所悉心喂养的是他的内心生活,一只巨大的恐龙,“内心生活是悬浮在一切形象上空的空灵之气。是维持姿态不至于支离破碎的无形力量,是灵魂”。灵魂,这正是一切思想家、哲人和宗教徒的终极目的。

    在梁小斌所有的命题之中,我注意到了“恢复”一词的光泽:“像弹簧想恢复松弛前的模样”。这种“恢复”也可以理解为“还原”:舍弃一切赘物或不洁之物,并坚守尊严的底线。梁小斌关于冰块和石头的奇妙演绎就因为具备这种隐喻向度而让我为之拍案击节者再三,“被你一脚踢下河滩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冥顽不化的冰。这块冰在大海上,像是一块白色的光斑。阳光对付他,根本用不着曝晒,周围的空气,还有暖暖的海水就可以使它逐渐缩小。阳光靠近一点看,这块冰在消失之前,可能会像一条鱼那样翻动,时而露出鱼肚白。但这块冰只能变黑,变得坚硬。这块冰在变小,它应该融化在水天一色的俗套诗意中。但是,偏不!原来,这块冰的内核是一块黑色石头”,冰块还原为石头;换言之,石头放弃了可以融化的部份。这让我再次想起梁小斌的文化生涯:由诗人而思想者,他有所放弃,然而他已确立了他的底线,这种底线是“黑”的、“坚硬”的,因而也是“冥顽不化”的。

    在本文行将结束之际,我还要提及当今一批年轻的思想随笔作家,比如摩罗和余杰。他们的热闹与风光让我心存狐疑:因为自由写作(原谅我使用这种含混不清的术语)只会带来寂寞与苦难。后来我发现,余杰们不过是鲁迅和一部份俄罗斯思想的传译者而已,他们仅仅靠阅读而写作,而不能在自己的后花园中开掘出钻石和黄金。他们无一幸免的先天痼疾是原创性的普遍缺失。他们说出的越多,剩下的就越少,——就像那些货源短缺的二手贩子。他们还太年轻,生活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扭转和撕裂。从这个角度上说,他们的过于练达,正是一种露出的马脚。梁小斌则与此相反。十五年的沉默是十五年来的修行与体悟,他已经步入了一种澄澈浑融的境界,观察、思考和言说,在他已成为一种日常。他要言说,就像树叶在春天不断长出一样,自然而然,无辙无迹。他与余杰们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对他者的说法充满了戒备,他全部的思想都来自自己亲历的遭遇:十五年来“幸运地受虐”。因而这些思想带有一种难以排遣的私人化沉痛感,以前不曾有过,今后也不会再有。是啊,独自成俑,独自成俑,这包含了余杰们所不能梦见的大智慧,以及他们所不能承担的大牺牲——还是让我以梁小斌先生的话作结吧:“卡夫卡微弱的声音,表达了一个静悄悄的念头,在我看来表达了某种轰响,表达了对自己写作生涯的总结。卡夫卡是一个至死不忘写作的人”,“我敢肯定,卡夫卡不是为了把稿子扔到壁炉里而写作的。他写出了彻夜难眠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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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modified: 08/0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