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藤》诗刊第四期(2006年12月)
俞昌雄
化
妆
空气是旧的，而它的形状却是新的
我想画它的脸，像一个女人想收拾她的旧衣裳
早晨的雾，正午的阳关，当然，还有黄昏
黄昏促使大地脱下谎言，留下道具，譬如风、想象
以及城市中央摇摇晃晃的人影
它们骗过水晶镜子和透明的水滴
我接着画它的情感，幸福的，哀怨的，善良的，虚伪的
像一个女人穿上她的旧衣裳
没有人会注意它的色泽、款式甚至是模糊的标志
它在早晨冥想，从正午出发，黄昏时停下脚步
它等待的化妆师其实是真正的盲者
我可以画它的骨肉，但摸不清它有几副身体
像一个女人遗弃了她的旧衣裳
昨天是臃肿的，今天平实，明天又该会怎样呢
剧
中
人
时间长了，你得出来透气，像这座城市的贵宾
很多人都认识，你有假发，你有妙不可言的台词
生活多像一个魔方，转吧转吧，转出惊心动魄的舞台
三分钟是穷人，三分钟是富商，另三分钟是虚构
这多好！爱一个人和杀死一个人有着同样的
道具，拥有一个世界和失去整个世界有着同样的表情
这多好！上午在香港参加义卖活动
下午去了台湾，性感而娇媚的情妇等你为她戴上花冠
而夜里，风凉心冷，每一次翻身都意味着一场诅咒
这多好！变化多端，若隐若现，深不可测
很多人说是导演创造了你，但我不信
很多人只想听到你留给这个世界的影像和声音
但我不是！很多人因为你而疯狂尖叫，但我不想
我有受难的眼睛和苦涩的嘴唇，我有伤，但没有痛
欠
我欠世界一次掌声，来自左手和右手
它们带有捆绑的力量，但对我的渴望一无所知
我欠这片土地一粒种子，它藏着幸福的胚芽
善良的人得到绿荫，正义之士由此获得先知的赞许
我欠亲人一口讯息，华而不实的祝福多么
单薄，血脉欢畅，但留下来的总是孤独
我欠爱侣一丝羞愧，她为生活遗失了娇艳的身体
我却疯狂，一心占有，从未吐出欲望的核
我欠神明一分敬畏，极尽叩拜却未受割礼
虚设神龛烛火，心摇曳，手足舞
我欠万物沉之又沉的诺言，打开，不断打开
像一把神秘钥匙，伸进自然，给它色彩自由和呼吸
我欠我自己一份荣耀，肉体和思想各行其乐
欢宴此起彼伏，救助却有影无形
『作者简介』俞昌雄，男，1972年生于福建泉州。19岁开始在省级刊物发表作品。发表作品40余万字，作品入选《2000年中国诗歌精选》等多种选集。现为福建省作协会员，电视媒体工作者。现居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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