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藤》诗刊2005年第二期
●白地的诗
陪穆旦旅行(组诗节选)
黑夜是为了安放我们的身体,不是让诗行来争夺你的睡眠。
睡吧,睡吧——――
——·Z·
发生在深秋的故事
你成片成片走来,以光线的速度
宽阔的外景发生了,走廊发生了
银色的时间,以及麻雀发生了
树一排排生锈,锈到地面。
你用多年的积雪来滋养我,
告诉我白,和黎明。
冬天,舌头腐烂在我的喉部,
我看见你,记起你。
离开聪慧的人群,留下眼睛和嘴唇。
仅这些,就已足够:
我们总先于生活忘记生活,
而遗言总先于生活创造可怜的和平。
我们先于母亲生下一个女孩,
她却先于我们生下她的儿女。
——欢乐,痛苦;和天空,草原。
陪穆旦旅行
自爱上诗歌,我从未想到,
今天会和穆旦发生关系。
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充满词语,
蓄满时代的水。
丢掉名字,来,轻装而行!
瓯江那么优美动听,
她在葱郁的地腹上一路弹奏,
哦,老友,那是第几张黄叶?
多么洪亮的赞美,赞美庄严的旗吧,
星星多少和眼睛有关,
太阳多少和人群有关。
来,帮你剥开老友的那枚糖,
教他不必独自欢吃。
甜蜜的方式还有许多,
我们不与小孩抢夺。
趁这个机会见见这个世纪的新友,
他们衣着不一,笑容不一。
“没有人看见我笑,我笑而无声……”
你的宣言与海无关――
来,暂时放下译本,放下朗读,
与我依肩而靠,坐到黄昏的声音中。
说说奥登,艾略特;说说唐璜;
说说丰富和丰富的痛苦。
把眼眸里多余的光递给我,
到我的手心,与我心心相印。
趁着月光未散,水还在流,
抓紧时间赶路,我们赶——
我好象老了
睡着,也要从病床上跌下来。
北京抱住我腰部的新伤,
和背部的旧伤,重复着
庞大的陌生。
地上结着冰。我滑出去很远。
哦,那鲜血淋淋的绑带――
请听,骨头相互接合的声音,
多像初识的目光。
庞大的什么又来踢了我一脚,
忘记故乡。拿开,拿开
盖在胸口的那个笔记本――
我真是老了,可想
母亲比我更不容易。
『作者简介』白地,1976年生,浙江海盐人,现暂居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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